
【浮生夢話】第二十一期主題#新年快樂#
原作:DANYBOY 策劃/后期/主播/美工:子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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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樂
二零一四年最后一天的正午,北京。八零后無業青年蘇三先后收到三條微信。分別來自D姑娘、F同學和C姐姐。三位姑娘分別邀請蘇三參加三個新年活動:陪D姑娘去西單先鋒劇場看一場安靜的話劇、陪F同學去建國門外的“瘋狂畜牲”酒吧去聽通宵的電聲搖滾音樂會、陪C姐姐去銅鑼燒巷的銅鑼燒咖啡館和幾位同齡抑或懔淠信青年聊天玩桌游。時間都是晚上五點,分別在西單地鐵口或建國門地鐵口或鼓樓地鐵口見。
冬日正午的陽光從朝南的窗子照進來,有大群的白鳥在窗外回旋飛翔。樓群間有回聲,蘇三辨不清是鴿哨還是風聲,也不計她們白色的羽翼在自己的面龐留下明明滅滅的斑駁印記。
新年快樂,蘇三對白鳥說。
接下來一秒,蘇三要給其中一位姑娘回微信,然后給另外兩位姑娘說今晚要去導師家吃飯。
毫無疑問,要陪D姑娘去看話劇。她比蘇三小七歲,大學在讀,九零后入門級文藝女青年,豆瓣簽名檔是“思想上的女流氓,生活上的好姑娘”。去見她,蘇三應該穿那件無領黑色條紋襯衫,外穿藏青色大扣風衣和細條絨褲,不戴圍巾。頭發盡量往后梳,戴隱形眼鏡,胡子不全刮,只是修一下。這樣,多少會顯得成熟些,不至于被人譏諷為介于大叔和盤之間,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同時,錢包里還要放上那家賓館的名片。蘇三一面收拾著,一面在微信上對D姑娘說,下午要不要先吃飯?
D姑娘很快回了一句,就去西單大悅城吧,五點見,吃完飯七點動身,半個小時左右就能到劇場。
快進。五點了。西單地鐵,蘇三拋毆媚锏氖秩コ愿劾觥K杖說,喝白酒吧,我習慣喝白酒,量少有勁兒,看話劇特有感覺。D欣欣然同飲,酒過三兩,已是六點五十。兩個人熱熱的拉著手步行到先鋒劇場,看《戀愛中的犀牛》。早在本世紀初,蘇三就已經看過這部戲的VCD了,那還是郭濤和吳越那個最早的版本。蘇三一直諾茫這是孟京輝最好的作品,而郭濤吳越也是最好的版本。后來的所有作品都沒有超過這部戲。所以這夜他依然看的心潮澎湃,更因為旁邊瞪大雙眼沉浸其中的D姑娘讓他覺得愛是一件遠在天面近在眼前的事。他也從此一勞永逸的躲開話劇里那句著名的臺詞,也是大多數人都會遭遇的陷阱:“為什么你愛的人不愛你,愛你的人你不愛!”他喜歡D姑娘這種只是稍稍文藝的女孩子,因為她們有顆純粹的心,不需要用飾品、衣服、電影、書籍、音樂等等來刻意裝點自己。不像蘇三這種老家伙,被文藝腐蝕的銹跡斑斑,就像披著黑色斗篷的吸血鬼,乍接觸還挺有范兒,可一遇到陽光就速朽。這樣想著笑著,話劇走向尾聲。蘇三拉著姑娘的手,說去逛街吃東西還是把你送回去還是去開房間?
姑娘眨著亮亮的眼睛,安靜的說,先吃東西再說吧。
于是從西單附近胡亂走,路線從快打烊的味多美到快打烊的仙蹤林。蘇三不停的賣弄著這些年他讀過的書,看過的電影,聽過的唱片,仿佛這些是他走過的路看過的風景。D姑娘一直安安靜靜的,只是偶爾插下嘴。姑娘尤其說,在燈下暖暖的分吃一份抹茶蛋糕就是幸福。蘇三仍舊喝他最喜歡的北海道櫻花奶綠,喝的暖暖的,酒勁早過了,飽暖思淫欲,上知天文下曉云雨的蘇三還是決定去開房。
快進。蘇三決定和D姑娘結婚,盡管D還沒有畢業,他會等兩年,然后他們在城市的森林里過著忙碌的生活,他們各自上班,像森林里的猴子爬樹一樣在城市里爬電梯。他們仍然安安靜靜,也會約好去喝同一壺奶茶。只是再也不看話劇,除了偶爾看看碟。然后他們會生一個小孩……
不,不,不,這樣的生活,是蘇三想要的么?一眼望到頭了。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后退,兩倍后退,三倍后退,四倍后退。
新年快樂,蘇三對白鳥說。
毫無疑問,蘇三要陪F同學去聽電聲搖滾。剛剛過去的這一年實在是太累了,博士論文遙遙無期,找工作每次總在最終面時折戟沉沙。處女座的蘇三時刻處在自己一事無成和萬年Loser的不良狀態中。他渴望發泄、放縱、狂熱、折騰一下。見F該穿什么衣服呢?F是個奇女子,踏遍祖國的無名山川和各類民族風情街,踏遍中亞南亞東南亞乃至蒙古朝鮮,卻從不去歐美。也不找工作,拿點稿費就一個人旅行花個精光,卻偏偏又從不寫日志寫微博發微信朋友圈來炫耀,用她的話說:“凡是寫下來的旅程,就不再是旅行。”她落拓不羈,視男人如男色,絕不煙視媚行扭扭捏捏。若見有些女子留戀男人“指上香煙的味道”或者男人“突兀的喉結”,她見了只會冷笑,用她的話說:“男人這種物件,只有見得少才會看得這么仔細。”見她,還是得本色一點,裝老男人只有被她鄙視的份,她什么男人沒見過?這般想著,蘇三只好翻出那件久已不穿的淡藍色綿襯衣,配淺灰色純毛圍巾,外面套一件黑色短大衣。穿棕色休閑鞋。不戴隱形而是普通的框架眼鏡。左手腕戴從前F贈給他的那串檀木珠子,等見面時裝作無意讓F見到,會是一種討喜。錢包里放上那個賓館的名片。收拾的差不多,蘇三給F發微信:晚上怎么飯?
F過了好一會才回,說謀慍緣惆桑去酒吧聽音樂會要喝啤酒。
快進。七點他們在建國門地鐵匯合,F姑娘的著裝仍然很奇怪,說不出是什么風格,總之在千萬人之中他一眼就看見了她。蘇三微笑道:我來遲了。
F也笑了,說,沒事兒,好久不見,你還是容顏未改呢。
二人在寒風中并排行模并不言語,好像結伴久行的旅人。
到了“瘋狂畜牲”酒吧,一進去就是久違了的燈光明滅和震耳欲聾。這次的樂隊是從以色列來的“嚎墻”樂隊,蘇三沒想清楚這到底是跟“迷墻”還是“哭墻”有關,總之一如既往的迷幻火爆。F姑娘一進來就興奮,跑到樂隊最近的地方吶喊嚎叫。但蘇三對這類音樂并無喜好,于是乖巧的坐在沙發里,一杯一杯的喝啤酒,覺得很放松。借著酒力也會跟著其他人一起大喊大叫幾聲。他心里似乎知道,F姑娘喜歡他安靜的拘謹的有點生硬的樣子,這會因為愈發襯托出F的狂放。不管怎樣,在鎦炙禱案本聽不清的地方,蘇三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在F姑娘每次回到他身邊喝酒時,大聲的對F姑娘說,我愛你——。
你說什么?我聽不清!
我愛你!!
F的酒力畢竟不如男人,凌晨一點多,她醉了。蘇三摟著她出來,打車去賓館。路上經過仙蹤林,蘇三買了一壺北海道櫻花奶綠,給F解酒。
快進。蘇三和F結婚了,因為那晚F懷孕了。酒后的生命不得不人工終結,但蘇三很愧疚。于是他們竟然結婚了。結婚那天,蘇三覺得讓F在他身邊停下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她難道不是會一直走下去么?事實是,簡奧斯汀女士說的才是對的。們在這個森林一般的城市里住了下來,為青春的各種游戲買單。F常常說起那晚奶茶的抹茶味道,只是不愿意輕易去回味,彷佛觸動了一種幸福也會顯得傷感。他們再不去任何酒吧,只是偶爾看看碟,在父母的要求下,他們打算要一個孩子……
不,不,不,這樣的生活,是蘇三想要的么?一眼望到頭了。終結的不僅是你,也是我。
后退,兩倍后退,三倍后退,四倍后退。
新年快樂,蘇三對白鳥說。
毫無疑問,蘇三要去陪C姐姐去銅鑼燒巷的銅鑼燒咖啡館見朋友。C姐姐只比蘇三大一天,但儼然一副大姐姐的樣子。她在罹┑3758幢寫字樓的63437個辦公室里的245586個格子里占據一個格子。她踏實靠譜,精明強干,按理說永遠不會認識蘇三這種學院路二逼或蘇州街騙子。但他們竟然認識,是因為兩年前他們在朋友的小聚會上見面的時候,蘇三穿了粉紅色花紋襯衣,領子整潔且有皂粉的味道,一看就是那種愛干凈卻不噴香水的利落男子,穿最普通但同樣整潔的棕灰色牛仔褲。外穿藍色外套。恰好那天蘇三戴了隱形又怕風大于是又戴了一副粗黑框的眼鏡,于是像極了辦公室溫文爾雅的人。那天,蘇三和C姐姐相談甚歡,見什么人說什么話原本就是蘇三的看家本領,他裝有為青年裝的太像了,于是他們就這樣認識了。
蘇三曉得,C姐姐顧家,踏實,又還算是活潑開朗。只是在她無論怎樣開朗的面具下,始終有一顆家居的心。蘇三見她,依然是上次的裝扮,只是怕冷圍上了圍巾。收拾停當,蘇三給C姐姐發了微信:我要不要早到一會陪你在銅鑼燒巷轉一轉順便吃點東西?
C姐姐很快回復:好的呀。
快進。在鼓樓大街地鐵口,蘇三早到了,和C姐姐約時間,他總是早到一會。因為C姐姐這般的女子,最是不能在她們面前遲到。她們會把守時與否、送不送女孩子回家與否等等事情看做男人是否靠譜的標志并美其名曰細節決定成敗。盡管對任何男人r言,這其實從來都是最細枝末節可以忽略的事情,一旦結了婚這些都會反過來的。
C姐姐準時出現在地鐵的電梯上,笑靨盈盈。
他們在銅鑼燒巷隨便逛著各種小店,蘇三展示出他最為拿手的武器:細心。每家小店他都能找到別的陪女友閑逛的男人找不到的東西,或說出別人說不出的看法。偶爾還會毒舌幾句,逗得C姐姐很是開心。在附近的仙蹤林,蘇三買了一杯北海道櫻花奶綠帶兩個吸管,二人同飲。在C姐姐低頭啜飲的那一霎那,蘇三發現她的睫毛特別修長美好,而眼皮下似乎藏著的不是眼珠,是靈魂。
不聲不響的,他們慢慢踱到銅鑼燒咖啡店。撕玫募父讎笥訊嫉攪耍果然是男少女多。蘇三一眼望去,座中的幾位女子都是C姐姐的范兒,但明顯C姐姐最有女人味。蘇三想不清這是她的味道還是剛才奶茶的味道,總之這讓他覺得她是如此的與眾不同。
開始玩三國殺,大家都是老手,除了蘇三。于是蘇三覺得很乏味,但發現C姐姐如此樂此不疲,也瞬間有了興味。蘇三對面的男子明顯比他更成熟,也頻頻和C姐姐找話說,但C姐姐并沒有更多的熱情。蘇三知道,這還是他們初次見面時他遺留給姐姐的種種感覺在發生作用。就像特制的香水,會永遠揮發下去,很淡,卻很美。
一伙大齡男女青年在咖啡館一直愕較鎰永鋝衩盼湃吠。跨年鐘聲敲響,有姑娘說不行太困了還是回家吧晚安抱抱晚安。
蘇三也順勢說散了吧我送C姐姐回家,晚安晚安抱抱新年快樂。
蘇三打車送C姐姐到她家,經過世貿天階。車窗外,那兒的人群還沒有完全散去,似乎很多人都打不到車,羨慕地看著車里闥杖和C姐姐。車里的空氣彌漫著一種溫馨的落寞。到家了,在門口,C姐姐淡淡笑著說,你呢?打車回去嗎?要花你一百多呢,還未必打得到。
蘇三點了點頭。
留下來吧。
快進。不久,蘇三和C姐姐結婚了。蘇三努力保持他一貫的風格,像城市里每一個正經男人那樣努力生活。C姐姐一如既往的精明強干,笑靨盈盈。他們周末會邀請不同的大齡男女,還是男多女少,一起玩桌游一起做幾個菜順便做幾個媒。C姐姐玩桌游的水平越來越高,但蘇三總覺的她溫習的不是游戲而是那日他們在夕陽下同飲一杯奶茶的味道。
不,不,不,為什么所有的鞘露賈趕蟯一個結局?
后退,兩倍后退,三倍后退,四倍后退。
新年快樂,蘇三對白鳥說。
寫于2009年1月
改于2013年6月
再改于2014年2月
PS:有人問蘇三,三位姑娘的字母編號是什么意思?姓氏首字母嗎?蘇三說,這是虛構的故事,三個字母是隨便寫的,如果非要賦予字母一個意義的話,那就是罩杯吧。